广东深圳“鲍鱼村”脱贫之困（图）

2023-12-15 15:29| 发布者: 大洋网-广州日报| 查看: | 评论: 0

原来用于养鲍鱼的水池如今空空如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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官湖村的海滩保护得非常好。

　　近日，一个注册名为“救救官湖村”的微博引起了深圳诸多网友的关注，微博称，去年下半年，官湖村所在的沙滩被封闭，至今仍未批准开放，给这个贫困村的经济带来了致命影响。

　　官湖，名字有点霸气，是龙岗区一个海边小村落，了解深圳拆迁史的人都知道，因拆迁一夜成为亿万富豪的深圳村民不在小数，可官湖就显得有些落寞，每个村民目前月收入仅仅1500元左右，恰好达到深圳最低工资标准。

　　在官湖过去赖以生存的鲍鱼养殖业萧条后，其得天独厚的海滩本是村民翻身的不二选择，但一纸海滩封闭令使得这一期望变得渺茫。官湖村海滩为何被封闭？其未来脱贫之路怎么走？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所有的官湖人。

　　文/记者柯学东、龙锟图/记者轩慧

　　鲍鱼业

　　“在龙岗，没有比我们村子更穷的了。”官湖村村民如此抱怨说。

　　没有海域使用权证，拥有美丽海岸线，但无法开发旅游经济，如今村民年分红又回到每年2000元到3000元的水平，每个村民目前月收入仅仅1500元左右，恰好达到深圳最低工资标准，这就是深圳的官湖村。

　　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，官湖村民其实把海域旅游当成村里经济发展的方向，通过“养鲍-旅游-旧改”三步拉动经济。在多年前，官湖村的鲍鱼养殖业也曾一度红火，但受北方鲍的冲击迅速衰微。

　　13年前人均分配过5000元

　　官湖村1997年建行政村后，在前一任书记邱月明的带领下，成为龙岗区农业局在葵涌镇第一个推行股份制改革的试点村。1998年3月，官湖村占地2.4万平方米，有员工近40人的养鲍场挂牌成立，这改正了以往村民分散性养殖的缺点，实行鲍鱼产业化养殖，效率大为提高。当年收入270多万元，利润达108万元，村民分配3500元，建村第一年就使全村脱贫。1999年养鲍场扩大发展，年终仅鲍鱼收入就达650万元，利润220万元，村民人均分配升至5000元。

　　养鲍产业并非一帆风顺，2000~2001年，由于寒潮突袭，气温骤降，官湖村养殖的鲍鱼大量患病死亡，直接损失400多万元，村民分配跌到2000元。

　　前任书记邱月明带着村干部跋山涉水走遍广东、福建和海南等上百个鲍鱼场进行考察、调研甚至主动拿出自家房产证到银行抵押贷款，并亲自到海南采购鲍鱼苗，终于使得养鲍业东山再起。邱月明也被人称为“鲍鱼书记”。到2006年，村民每人一年可分红6800元。该村成为深圳最大的鲍鱼养殖基地，还是农业部的一村一品项目之一。

　　鲍鱼村现已无鲍鱼踪影

　　官湖西路的鲍鱼养殖场曾是创造致富奇迹的地方，如今这里却显得非常冷清，记者7月28日前往养殖场时，只有两三个员工在值班，养殖场外边多了一块招牌，“环球生物科技官湖基地”，这里主要专注于南美白对虾的养殖和培育。

　　养殖场的员工说，养殖场其实半个月前就不养鲍鱼了，如今养殖场的池子培育的是虾苗或是喂虾的沙蚕。记者发现养殖场内确实鲜有鲍鱼的踪影。

　　葵涌官湖股份合作公司书记、董事长邱晓文是前任书记邱月明的儿子，他是官湖村第一个大学生，1995年从深圳大学毕业，2002年回到村里鲍鱼场当经理直到现在，是个名副其实的养鲍专家，官湖村面对的鲍鱼行情让他非常头疼。

　　“现在的行情很差，北方鲍鱼尤其是大连鲍鱼对我们冲击太大了。”邱晓文说，随着绿色通道开通，北方鲍鱼进入深圳市场成本降低，北方的品种个头大，相貌好看，这是他们的优势。“中国人还是喜欢这样的鲍鱼品种，显得气派，我们的鲍鱼咬起来很脆，但竞争不过他们。”

　　官湖村的鲍鱼之所以出名，源于养殖户总结出独特的方法，抽深海水养鲍鱼克服了温差大、鲍鱼容易感冒的问题。另外，在鲍鱼的饮食上，都是喂天然的菊花江蓠和海藻，本身江蓠中就富含药用价值的营养元素，鲍鱼吃了以后，品质就更高了。不过客观上也增加了产品的成本，“北方鲍鱼，市场售价为50元到60元一斤，我们也是这个价钱，但很难降下来。”

　　对于目前的对虾养殖，邱晓文并没有成功的把握，对于放弃鲍鱼产业，他说：“我父亲也是无可奈何，这是市场的选择。”

　　村民月收入1500元左右

　　对官湖村的鲍鱼产业衰落最直接的感受就是以前一年6000多元的分红直接下降到3000元。官湖村是相对“原始”的村庄，村内新房子不多，很多都是以前的客家老屋，村民们说，最新的房子也是十多年前盖的，根本没钱盖房子。有村民调侃说，“家里儿子娶老婆，老婆又生儿子，几代人还挤在一起。”不过村子的生态保持得很好，有村民甚至直接用山上的泉水洗菜。

　　原特区内一些原住居民实在太富了，如岗厦拆迁“造出”好几个亿万富翁，官湖村则完全相反。这里村民就业和外来人口一样，在工厂里打工，开小店，甚至在村里做治安员，有时候还能看到村里的阿婆挑着自家种的龙眼出来卖。

　　“官湖没有好企业，还只有两个企业，一个纺织厂，村委没有入股，还有一个电路板厂，这个厂的厂房是村委出租的，目前也在谋求转型。”官湖一位社区干部对记者说，现在村民没有田种，还好有一年6000元的生态补贴，不过平均算下来，每个村民的月收入不过在1500元左右。

　　旅游业

　　“以前忙得要命，现在闲得每天喝茶。”官湖村村民如此说。

　　从深圳市中心开车，经滨河大道转罗沙路，进入东部沿海高速，在盐坝高速的葵涌出口下，进入葵新南路，沿S360省道，可以进入官湖村，全程50多公里。这是个极小的村庄，辖区面积3.97平方公里，社区常住人口1800多人，其中户籍人口343人。

　　“唱好养鲍-旅游-旧改三部曲，打造特色品牌”，这是2008年官湖村提出来的战略，旅游是重要的一环。在官湖村的地名普查资料中显示，海岸线长4.5公里，依山傍海，东临大亚湾，西接大小梅沙，北靠龙岗区坪山新区，南与香港隔海相望，距市区40公里。年平均气温22℃，气候温和，植被良好，山青水碧，环境优美。辖区内旅游景点包括官湖鲍鱼场、东纵北撤纪念亭、湖湾沙滩、乌泥冲沙滩、大湾酒店、钓鱼湾酒店、望渔岭公园等，夏天游客较多，是深圳东部的旅游、娱乐、休闲胜地。

　　官湖村的沙滩是抗日时期东江纵队北撤的下海点，1989年当时的宝安县人民政府在此修建了一个东江纵队北撤纪念亭，此地成为革命历史教育基地。

　　尽管拥有如此多的旅游资源，官湖村的海滩却始终处于封闭状态，村民们陷入“靠海不能吃海”的怪圈，“以前忙得要命，现在闲得每天喝茶”。

　　一条微博引起关注

　　而近日微博“救救官湖村”的呼声再次让官湖村引起了人们的关注。这也是官湖村诸多村民一年以来的强烈诉求。

　　2011年8月，盐田区东涌、西涌所有海滩被关闭，有的还建起铁丝网隔断海滩，这其中就包括官湖村的海滩。如今，东涌、西涌部分海滩重新开放，但官湖村海滩一直处于封闭状态

　　关闭前，官湖村的海滩一直是深圳婚纱摄影的一个热点区域。官湖村海滩知名度虽不如溪涌社区的玫瑰海岸，那里已经是拍摄婚纱照的圣地，要收费才能进场了，不过位于它东边的官湖海滩因为是免费的，所以也成为婚纱摄影的好地方。

　　村民阿鹏说，官湖的海滩方位极好，大海在南边，村子在北面，日落时夕阳斜射的阳光，会使照片拍得非常美。和阿鹏一起喝茶的村民阿强在海滩附近开了一家士多，他回忆说：“那个时候，婚车一天起码来上百部，我就是卖豆腐皮，每天都能赚挺多钱。”阿鹏一边对着阿强笑一边说：“那时候，他忙得要命，哪能像现在闲着陪我喝茶。”

　　游客偷下海马上有人管

　　今年7月初，因西涌海滩接连发生溺亡事件，官湖海滩重开显得更加渺茫。海边那一道铁丝网使得官湖海滩陷入绝对封闭的状态。走遍官湖村，到处都可以看到以下标语：“海域尚未开发经营，溺水事故时有发生，存在较大危险性，请勿下水游泳，以免发生意外。”这一类的警示标语是葵涌街道和官湖社区挂的。

　　7月28日下午，记者在现场发现，不断有车辆驶入官湖村，他们都是来这个海滩游水的，但紧跟着他们的还有森林消防的执法车辆。在当日下午2时左右，官湖海滩已经有很多游客在游玩，很多直接下水游泳。随后，森林消防车辆上的扩音器里发出警告：“请所有下水的游客都上岸”，这让很多游客都很扫兴。“这里还没有开发，要是出现溺亡，责任划分很麻烦。”一名森林消防的巡查员说。

　　官湖沙滩的面积并不大，但十分狭长。有村民不解地说：“我们的沙滩绝不会比西涌差，沙子比他们细，海床也比他们平，走到海里十几米也不会被淹到，凭什么西涌可以开发出来，我们就不行，那边淹死人，我们也跟着封闭，得了香港脚，整只脚要被敲掉才行吗？”

　　记者看到，官湖海滩生态保持得还较好，沙滩上还能看到透明的小螃蟹在爬行，与已经在经营开发的东西涌不一样，官湖海滩边上没有一家小卖部和餐馆。

　　诸多村民对海滩封闭有意见，“吸引不到游客，怎么发展，西涌那边捡瓶子也能发财。”几个在附近海滩边上开餐馆的老板也表示，不让海滩开放，他们感觉是在“自断财路”。此外还有几家卖泳具的店家也称，商品基本卖不动。

　　使用权证迟迟没办到

　　7月28日下午，官湖村村民小辉带着同村几个小伙子，牵起一道麻绳，串起几颗漂浮球，游向海面，想拉起一个警戒线，警示游人不要游到深水区。他们是官湖村的治安员，平常义务巡视海滩，提醒游人不要游得太远。

　　“这个海滩没有收钱，但是一旦出事，我们还有属地管理责任。”小辉无奈地说，发生溺水事件与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，但是一闹起赔偿的话，却会算在村子头上。“有些人吃了烧烤喝了酒，以为自己很行，结果下海就死了，关我们什么事？”

　　对于葵涌官湖股份合作公司来说，也并非不愿意海滩开放，他们明白村民的怨气。邱晓文告诉记者，股份公司投了十几万元搞停车场，就是希望海滩可以带来更多人气，提高一些收益，但是依现在海滩的状况来看，还得不到任何回报。

　　“我们的村民和西涌海滩那边村民的收入根本没得比。”邱晓文说，目前最根本的问题就是他们在两年前向海洋局申请海域使用权证，结果没有得到任何回复。“没有这个证明，我们就不能安装防鲨网，海滩周边也不能开店。”邱晓文说，本来海滩是根本不让进的，经过村委再三沟通，一些婚纱拍照行为和在海边游玩的游客才被允许进入海滩。

　　目前最让邱晓文担心的，一是村民的分红问题，另一个是海滩的安全问题。“一旦出事，我们要负上属地管理的责任，动辄要赔一两百万元，我们赔不起，所以还得花钱监督海滩的安全，村民没有从海滩里面得到经济利益，还要付出一些代价。”

　　目前官湖村的旧改在进行当中，泥头车和挖机穿梭在村巷中，一些旧的屋子将被翻新，此举无非是为了增加村民的物业出租收入。但海滩迟迟得不到开放，官湖村经济发展的未来仍然是个未知数。

　　部门回应

　　国土委：希望官湖村跟政府部门直接联系

　　对于上述问题，昨日市国土委回复记者称，根据他们的记录，去年7月，他们曾收到过官湖村关于使用一片海域的申请，内容是他们要兴建一个酒店，涉及蓄水池使用海域的问题。根据相关规定，他们的建筑存在不合格之处，所以没有审批下来。

　　对于海域使用问题，市国土委回复称，并没有收到相关官湖村的申请。如果要使用海滩进行经营，一定要拥有沙滩方面的海域使用权证，海洋局希望官湖村可以直接与该委进行联系。

　　对于国土委回复没有收到官湖村关于海域使用权的申请，邱晓文感到意外，他称官湖村的确向规划部门申请多次，可能因为程序太复杂，所以之后就没有音讯。他都不明白该如何申请海域使用证，目前大鹏新区刚成立，受理申请的部门还没建立，他要和村里的旅游公司再确认一遍，会和市海洋局直接沟通，希望有个好结果。